[摘要]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坊间一直有这样一个说法——“80年代看深圳，90年代看浦东，世纪初看滨海，新时代看长江流域”。这个说法在某种程度上勾勒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各区域经济的地位变迁。
为什么苏州后劲乏力?
“苏南模式”一度风行天下。苏州更是“苏南模式”的代表——即在改革开放初期通过乡镇企业实现非农化发展，也被学界称为“地方政府公司化”的发展典型。
苏州的发展轨迹可以说是我国大部分城市发展的“放大版”——由政府吸引外资在本区域设厂，先后建立了数个、省级工业园区，利用该区域低廉的人力与土地等资源生产出口产品的出口导向型发展模式。工业园区的发展模式也将“地方政府公司化”运用到了——政府利用土地资源与外商资本联合推动地方经济增长。到目前为止，中国内地绝大多数地区的发展还在延续该种思路。
这种模式一度成功，苏州经济更是在承接日本、台湾等产业转移的条件下快速实现了飞跃，一时令侧目。台资企业明基、华硕和大批日资企业陆续入驻苏州工业园区。但这种出口导向型发展模式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外需疲软的冲击下，受到重挫——苏州近三年的进出口总额增速均低于2%。
苏州的经济数据也体现了这种发展模式——高度依赖外商，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产品附加值低导致出口总额较低，而低廉的人力成本使劳动力无法分享苏州的经济增长成果。近年来，苏州一直是我国人均GDP的城市之一，但是其人均可分配收入增长缓慢。如果我们将人均可支配收入占人均GDP的比重作为衡量经济增长质量的一项指标，上海的比重达到了48%，但是苏州只有33%。
低廉和充足的劳动力资源一直是苏州经济增长的要素，但这一在人口红利逐渐丧失的大环境下也摇摇欲坠。今年上半年，苏州企业在经营状况不佳的情况下，依然面临“招工难”的困境。新生劳动力供给减少，企业的用工成本不断上涨。
一边是外需萎缩导致订单量下降，另一边是不断要求上涨的劳动力成本，苏州经济已经开始遭遇转型压力——根据国家统计局苏州调查队的数据显示，今年6月苏州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为49.8，比上月回落1.6个百分点，已经跌入收缩区间。那么苏州应该如何在未来可能的外资企业外迁潮来临之前完成产业的升级转型？苏州的困惑实际上也是中国很多东部城市的困惑——企业用工成本升高、外需不足，或许可以看看深圳的经验。
深圳经济转型的探索
深圳经济同样是以“三来一补”作为起点，即来料加工、来样加工、来件装配和补偿贸易。但在完成资本原始积累后，深圳快速推进加工贸易的转型升级，已完成由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转变。
此前，富士康一直是深圳出口大户，曾有媒体报道深圳富士康2010年的出口额已达到480亿美元，就业人数达到40万人。尽管富士康能够给深圳带来庞大的增加值，但始终处于产业价值链的下端。随着用工成本的增加，富士康逐渐向土地和劳动力更为的内地搬迁，如河南郑州、山西太原和晋城等地。但富士康的出走并未如很多人预期那般给深圳带来GDP的地震。相反，深圳本地企业的迅速发展填补了富士康走后带来的空白。
为什么深圳能够成功实现转型？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是一个重要的方面。虽然深圳是我国特大城市中为数不多的没有高等院校的城市，但是深圳的创新能力却令人侧目，丝毫不逊于包括北京和上海在内的拥有高校和科研院所的城市。根据国家知识产权局2014年关于我国发明专利授权的统计数据，深圳拥有专利申请量和授权量的两家国内企业——华为和中兴，同时也是我国发明专利授权量的城市（如表3所示），甚至高于上海市和山东省。也正因为拥有强大的创新能力，深圳市的企业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获得高附加值。为什么一个缺乏高校和科研院所的城市会拥有这么高的发明专利授权数量？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企业成为了创新的主角，而且的发明专利都是瞄准市场需求，因此深圳的创新也更有效率。
数据来源：国家知识产权局
为什么深圳的创新转型如此成功？秘诀恐怕就在其对于人才和创业企业的吸引力。根据集聚经济学理论，城市中人口的集聚对新观念的传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其核心观点认为，我们学到的知识都是来自我们周围的人，所以城市里人才的集聚可以大大提高创新观念和产品的产生速度。同时，美国经济学家也发现纽约经济之所以比匹兹堡更为活跃的原因就在于——纽约拥有更多中小企业。中小企业的集聚促进了创业文化的产生，因为这些企业家更有意愿和能力去为新的创业者提供资源和帮助。深圳的“创客”文化很好地体现了这一理论，以腾讯系、华为系为代表的创业圈子及其外溢效应正在改变深圳的创业生态。
城市经济转型启示
从1995年开始，政府就提出经济要从“粗放型”转为“集约型”。粗放型的本意即是通过要素投入来获得经济增长，而集约型则是指提高生产要素的质量和使用效率。但是从目前来看，中国的这个转型并不成功。2008年，汪洋任广东省委书记开始并提出了经济转型的“腾笼换鸟”，即便到今天，还是有很多人对“腾笼换鸟”持怀疑态度，认为过早的转型可能会把旧的鸟赶走，但是却无法吸引新的鸟。但深圳的转型告诉我们，只要方式得法，腾笼换鸟并非不可能。
其实，目前中国很多城市尤其是东部发达城市也已经必须面对产业转型问题，在产能全面过剩的今天，仅仅通过要素投入来维持经济高速发展已经不太可能，只有创新驱动才能转型发展。深圳的例子就说明了人才集聚对于创新的重要性——人才的集聚和中小企业的集聚会促进创业文化的产生。我们认为，创新驱动经济转型正是“珠三角”经济强势归来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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