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荣律师：我执业三十周年了！（1993.3.1-2023.3.

我执业律师三十周年了！

（1993.3.1-2023.3.1）

——历尽千帆终不悔，初心不改仍少年

（推荐：《看我那烟火缭绕的律政人生！》）

我1992年通过全国第四次律师资格考试，1993年3月1日执业，到昨天整整三十周年了！

我在老家安徽宿州执业十二年，在深圳执业十八年，期间创办过三家律师事务所，做过五家律所主任（最初于2001年），一家律所高伙。

三十年间，在小所执业二十五年，在大所执业五年：从小所，到大所，再回小所，我完成了“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境界跨越，明白了我的归处终是小所，因为：

不羁、快意、任性、不受约束是我生命存在的意义，逍遥自在、不妥协的“性格缺陷”决定了我只能开小所做自己的一方诸侯，做自己的逍遥王，而不能归于大一统在大所做高伙。

不是大所容不下我，更不是我排斥大所，而是我的性格与大所不兼容，正如我2022年6月18日在粤湾律师事务所主办的《疫情下深圳中小微律所生存与发展研讨会》所言：

律所和律师都是有性格的，大所和小所性格不同，不同经历的律师性格不同，不同的性格无法兼容，这与做人寻找三观相同、相近的朋友是一个道理。

我曾经是超级感性的人，是岁月的磨砺让我变得理性，但骨子里仍保持着蠢蠢欲动的感性。

我曾经在长达二十八年的执业生涯中，对案件有超强的代入感，以至于很多情况下，遇到该赢的案子没赢时，自己比客户还生气，就好像我自己是遇到不公平待遇的客户，保护客户就像保护我的亲娘！

超强的代入感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我可以被案子影响到睡不着觉，可以在被客户不理解时陷入长时间的抑郁。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2021年打赢官司后客户对我的一次恶意投诉：

一次性付款1250万买别墅住了一年多的土豪，以房屋存在质量问题为由，委托我打退房官司，而众所周知，除非主体结构不合格，否则很难打赢，因非主体结构质量原因退房胜诉的案例在全国凤毛麟角。

为打赢这场官司，我又犯起了老毛病：不但朝思暮想，没白天没黑夜加班，而且为影响法官自由裁量权，替客户撰写万言陈情书《我们的购房血泪史-XXXX开发商是如何坑害我们的？！——原告邓某，一个硬汉子的无助与无奈》、《以朝圣的心态迎接公正的判决、以正义之剑惩罚世间奸商-XXXX开发商——我被XXXX开发商欺骗购房的经历》！

为博取舆论同情，又利用自己的媒体资源关系，为客户牵线深圳都市频道黄金时段多次报道“千万别墅触目惊心、业主维权困难重重”曝光别墅的质量缺陷......

可以说，无论职责范围之内还是之外，我都全力以赴、超负荷付出了心血，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的结果是客户成功退款1250万并获得近200万的赔偿。

然后，然后.....客户开始变脸拒付律师费，并在得知我们可能起诉时“先发制人”：编造各种恶心、让人无法直视的谎言先后向律所、司法局、律师协会、110报警台等地方恶意投诉我！

这位客户的“恶”从其得到全部1400多万退款和赔偿后，又食言不把房子还给开发商，逼使开发商不得不另案起诉返还，并经强制执行......可见一斑！

司法局的调查处理结论是我没有违规行为，还我清白后，客户又在网络上发帖，同时@各级司法行政机关、各地律师协会、全国媒体、公检法机构等，制造舆情给律所施压，最终近百万的律师费一分钱都没给，心满意足后才向律协撤回投诉......

而全国律师都知道，2021年是足以让每位律师学习、抄写、上报到崩溃的“专项治理整顿年”，任何一个哪怕是无效的恶意投诉都足以让律师郁闷到怀疑人生！

与我悲惨境遇完全相反的是，拿到1400多万退款、赔款后，客户开心地带着老婆遍览祖国大好河山，先去西藏拉萨布达拉宫，又去其他各地游山玩水，并将沿途风景发在自己的朋友圈......

好律师的激情都是被坏客户浇灭的，这次的被投诉深深刺痛了我，让我清醒了很多，我开始不得不接案时就把每一位客户设想为假想敌，对其敬而远之，不得不防火、防盗、防客户，甚至一度怀疑坚信五十年不疑的“人之初，性本善”是否正确！

同时，“入戏太深”的悲惨结果使我终于可以分清客户关系和朋友关系了，终于可以把律师当作职业而不是事业了，想想很可悲、很无奈，但也是没法子的事。

一场恶意投诉，让我前三十年的律师事业梦想，变成了律师职业现实，但我依然保持着对律师职业的热爱，我会经常陶醉在别人解决不了疑难复杂案件找我，我解决后的自我满足感中，会经常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流连忘返。

三十年来，基于我的“性格缺陷”，我被客户坑过，被同行坑过，被朋友坑过，然而仍旧“死心不改”，我用身心、竭尽全力，尽心工作，勤勉尽责，对得起每一位客户。

我之所以不迁就、不随流，不妥协，是因为这样做后心里会很难受，那种难受同与坏人抗争、被恶意投诉的烦恼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我宁愿选择与坏人对抗，就像前面的那个恶意投诉：我付出那么多，把我整得那么惨，放过他就是放过邪恶，就是对不起自己，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三十年执业，从二十三岁到五十三岁，走完了我的上半生，经历很多，感触很多，但依然磨灭不了我特立独行、敢恨敢爱、说真话的性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可能也就这样了，能够做的就是减法生活，割弃一切不必要的圈子、活动、应酬，少接案子，接优质客户的案子，只交最好的朋友，避免纷争，简约生活。

三十年，我目睹了中国律师行业的巨变，经历了从《律师暂行条例》到《律师法》，从国办所到合伙所，从国家法律工作者，到自由职业者，再到为当事人提供法律服务的执业人员的律师定位变化。

我清楚地记得，刚执业时我们律师地位是很高的：

我去农村调查取证，村长会用村里的大喇叭叫村支书、会计等领导班子成员一起来接待我，并介绍说我是城里来的领导，需要找某村民调查案件，通知他快来，要全力配合......，完事了还杀鸡煮饭，热情挽留，遥望相送；

刑事诉讼法刚修改律师可以介入侦查阶段，还没有出台具体介入程序时（现在很多律师可能不知道，很久以前律师只能介入审判阶段，不能介入侦查和审查起诉阶段），我去派出所要求会见犯罪嫌疑人，给派出所长讲法律新规定，他也会让我会见.....

那时候天很蓝，风很轻，人很淳朴，律师职业很光荣！

我热爱律师这份职业，喜欢研究复杂的房地产纠纷案例，希望能够在占据深圳一半住房市场的小产权房违法建筑审判领域有所推动，喜欢挑战高难度案件，喜欢运筹帷幄决胜法庭，沉迷于实现客户利益最大化后的成就感、满足感、被认同感，特别是被律师同行认可！

我希望还能执业三十年：上一个三十年，为梦想、为生计，下一个三十年，为兴趣、为爱好，所以我开始做减法，开始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用女儿张宇霆律师微信签名说就是：要奔走在自己的热爱里！

人生如酒，可饮风霜可温喉，历尽千帆，不坠青云，我还是喜欢自己深谙世事不成熟，历经风霜长不大的样子，还有胸无城府、简单纯粹、爱恨分明、初心不改的性格和行事风格。

值三十年庆，马成律师留言“哥的精彩才刚刚开始”，任杰律师留言“辗转腾挪，折腾不息，精气十足，荣哥年少”，李成同学留言“八千里路云和月，三十年风和雨，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网友张琴留言“幸福就是在挚爱的领域开出花来”......感谢大家！

——祝福自己，遥望三十年后那位八十三岁高龄依然心如少年的自己！

后记：

如果让我给年轻律师一句话，那就是：生活中的你可以感性，但执业过程中万万不可，案件终结前，不要把客户关系混淆成朋友关系，保持适度的距离，做好客户随时可能投诉你的准备，可以省去你很多的麻烦。